最近迷上了一人食燒肉。
按出場順序算起,一人食燒肉的流行是繼火鍋、披薩之後,將多人共享的料理縮減份量,改為獨享餐。份量以外,空間上也作出區別:一人一爐,座位間設隔板加以隔斷,面壁式開飯。乍看下似顯逼仄,不過,對無意於社交者而言,反倒省了不少麻煩,一人食被視為社交恐懼經濟,自有其道理。
說起社恐燒肉美味的秘密,我想,是自己來。
扭開火源,迷你烤爐轉眼間熱起來。我喜歡先烤點牛五花暖場,片得薄薄的牛五花一遇熱立刻滋滋作響,蘸點醬,筷尖輕壓順勢捲起一小口米飯,連肉帶飯地吃。啊,真過癮。有肉有飯,當然不能沒有酒,平日我喝得不多,但假如是燒肉的話,趁機開罐冰啤酒應該不為過吧。
派出油脂豐富的部位做先鋒,解一解肉癮,接下來,要烤稍具厚度的牛橫膈還是柔嫩多汁的牛翼板?搭配漬物或生菜?蘸蘿蔔泥或玫瑰鹽?就全憑個人喜好了。高檔燒肉講究由淡而濃,味覺方不至受脂肪所累,不過,社恐燒肉更接近直球對決的快餐,比起規則,個人的節奏感才是盡興與否的關鍵:有人速戰速決,烤牛舌之餘,不忘利用邊角烤溫較低處慢烤雞腿;有人一次專心對付一種品項,慢條斯理,大有井之頭五郎的架勢。燒烤需趁熱,動手與動口的速度往往互為影響,猛火鮮肉,打卡拍照且都先放一邊去,心無旁騖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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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單上只供應燒烤技術難度低的精肉,內臟、魚漿製品一般少見。饕客們不免要深表惋惜了。然而,從內在精神來說,精肉無疑更能貫徹快餐簡單到近乎粗暴的邏輯吧,內臟需細品,並非人人能領略。
甫接觸高溫,食材內部飽滿的水氣嘶一聲響亮拉開序幕,接著逐漸轉而為較低頻的滋滋聲,穿插烤肉夾碰撞的金屬聲,啤酒泡沫聲,咕嘟咕嘟不知流向哪裡去。這是燒肉的ASMR。
自燒自飲自食,社恐燒肉的樂趣在此,麻煩也在此。將富於歡聚象徵的料理定食化,不知究竟是使人豁免於酬酢之辛勞,又或者,反過來說,滿足人對於團圓的想望?無論如何,這樣一套餐,索價不過二百至五百元不等,不管懷抱著哪一種心願,多數人都能夠負擔。
一人食的自在與奢侈,原來是這樣的。
雖然主打一人食,但來客中多人同行者不在少數。頭一回光顧社恐燒肉時,排在我前面的一組客人共兩大兩小,闔家溫馨聚餐。我大為驚訝,四位跟人家湊什麼社恐燒肉的熱鬧!立刻傳訊息跟同事抱怨了。同事秒回我:「真的,完全不能理解。」獲得附和的我頓時得意了起來,繼而又失笑,小家庭也好,我也好,長長的等候隊伍裡,興許沒有誰真正稱得上是一個人。
░ 最後!回到與創作有關的我(aka 工商時間)⇂⇂⇂
《肉與灰》
▪ 肉與灰殊途,灰與肉等重,夾身其中的我們永遠是赤裸的
《肉與灰》所收散文,多發表於報章、網路平台等媒體,身為呼吸治療師的栩栩,寫詩之外,著力於醫事書寫,時常獲邀撰文。以醫療現場的經驗為累積,透過冷靜的筆調處理死生大事。多篇作品榮獲各大文學獎項,如獲得時報文學獎首獎,描寫疫情大流行期間的〈負壓〉。醫療現場之外,熱衷烹飪,學習花道的栩栩,寫起生活中的美好,格外細膩且有機趣。在傳統的審美之中,平添幾分當代的新意,藉由諧音拓展的詞義,也活化了我們對於語言的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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