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蘇魯神話X檔案】FILEO1 克蘇魯:無名恐懼的有形化身

06.16.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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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李函

自從洛夫克拉夫特於一九二○年代創造出宇宙主義的概念後,便為恐怖小說與科幻小說帶來了全新的哲學觀點:他放大了人類自古以來對神靈的敬畏,將這種情緒擴展到宇宙與超越凡人想像的異域生物上。在他的作品中,無論是神明、鬼魅、殭屍和外星生靈,都突顯出人類的渺小與無助。潛藏在宇宙這片無垠大海中的,是在各層面都遠遠超出人類智慧的龐大存在。當洛夫克拉夫特的好友奧古斯特.德雷斯美國作家,也是洛夫克拉夫特的頭號粉絲。成立了出版社「Arkham House」為洛氏出版許多作品,為構築克蘇魯神話體系做出許多貢獻。他同時也是一位多產的作家,一生作品將近150篇。(August Derleth)日後整理他的作品時,便將洛夫克拉夫特創造的獨特宇宙觀命名為「克蘇魯神話(Cthulhu Mythos)」。這項恐怖故事體系日後囊括了後代各類創作者所想出的異形神靈,但在各路邪神中最為人所知的一員,還是該體系的招牌邪神:沉眠於海底城市拉萊耶(R’lyeh)的克蘇魯。

 

那顆章魚頭的起源

一九一九年的《達貢》(Dagon)是洛夫克拉夫特所出版的第一篇克蘇魯神話故事,也能將之視為日後《克蘇魯的呼喚》(The Call of Cthulhu)的故事雛形:對深海感到的恐懼,浮上海面的遠古島嶼,以及邪教徒與非人生物祭拜的龐大神明。但克蘇魯這名當家花旦,則要等到一九二八年出版的《克蘇魯的呼喚》才首度登場。在該篇故事中,他透過造型怪誕的塑像描述這名異域邪神:「⋯⋯擁有模糊人形輪廓的怪物,擁有章魚般的頭,臉上長有大量觸鬚,橡膠般的身體佈滿鱗片,後腳和前腳都長了龐大的長爪。背後則有修長又狹窄的雙翼。

除了偶爾以不同化身出現的奈亞拉索特普(Nyarlathotep)與猶格.索陀斯(Yog-Sothoth)之外,洛夫克拉夫特很少在劇情中描述神明的實體外型;克蘇魯卻是他少數曾詳細描述過外型的神靈,也因此成為神話體系中最常受後人提及、也最常出現在各類後世作品中的邪神。儘管當代創作者經常將克蘇魯神話風格的怪物描繪為長滿觸手、型態不定的變形蟲——大多近似《瘋狂山脈》(At the Mountains of Madness)中的修格斯(shoggoth),但克蘇魯仍然是諸多神魔中辨識度最高、也最經典的角色。

 

偉大的邪神不只是海鮮

在眾多無形或變化萬千的異星神靈中,克蘇魯擁有明確的外型,構成身體的物質卻不服從人類已知的物理法則。儘管長了顆滿是觸手的章魚形頭顱,克蘇魯卻並非海洋生物。比起歐洲傳說中的海怪克拉肯(kraken),克蘇魯並不只是單純的掠食動物,而是擁有驚人智慧與超凡能力的外星生靈。身為舊日支配者舊日支配者是宇宙中強大而古老的存在,其肉軀多數都是由不同於凡間之物的不明物質所構成,儘管它們不如外神般強大,不過其能力依然遠遠超乎凡人想像,普通的凡人只是看到它們就會陷入瘋狂;但仍有一些外星種族、古老文明或瘋狂的神秘宗教崇拜它們,希望得到它們的力量。(Great Old Ones)一員的它,在太古時期就已君臨地球。《瘋狂山脈》也描述過克蘇魯的後裔種族從星際間降臨,與早已佔領地球的遠古種族遠古種族首度出現在《瘋狂山脈》,是在太古時期來到地球,並在南極建立巨型都市的外星生物。它們創造的變形生物「修格斯」日後發動叛變,導致遠古種族的文明不斷衰退。而到了現代,遠古種族的都市已成為南極冰原中的廢墟。(Elder Thing)掀起全面戰爭。

克蘇魯的居所是位於南太平洋的島嶼城市拉萊耶,而與其餘科幻小說中外星文明不同的是,拉萊耶的外型並非擁有高科技的未來風格都市,而是由大量怪誕巨石所組成的原始建築群。島上的巨石結構不只呈現出不符常理的幾何線條,上頭還刻有陰森的浮雕與象形文字。然而擁有高度文明的拉萊耶,卻因不明理由沉入海中,暫時中止了克蘇魯與其眷屬對地球的統治。
 
H・P・洛夫克拉夫特,被史蒂芬・金譽為「二十世紀最偉大的古典恐怖故事作家」。
   
 

呼喚你最原始的恐懼

對舊日支配者而言,物理上的死亡毫無意義。它們的意識繼續活躍在海底的石墓中,透過夢境指引與控制接管地球的人類。較為敏感的人在夢中聽見了克蘇魯的呼喚,在夢裡見到拉萊耶的巨石遺跡,也得到了來自舊日支配者的古老知識。但克蘇魯本身依然是個囚犯。它無法掙脫水底牢籠,只能透過地球上仍舊崇拜它的蛇人與深潛者等其餘智慧種族,以及人類間的秘密教團傳達它支離破碎的意志。據說,只有當群星再度運行到正確位置時,拉萊耶才會再度浮上海面,偉大的克蘇魯屆時便會重返地球,讓世界陷入混亂與災禍中。

在《克蘇魯的呼喚》的故事最後,意外碰上拉萊耶的挪威船隻艾瑪號組員慌亂地企圖逃離島嶼,而甦醒的克蘇魯則隨後追上,該橋段也與《奧德賽》(Odyssey)中奧德修斯一行人逃脫海島上獨眼巨人的經歷十分類似。人性最古老的恐懼,在此合而為一:作為獵物而遭到追殺的驚懼,與對未知感到的恐怖。克蘇魯在此成為宇宙恐怖的具體象徵,也呈現出洛夫克拉夫特作品中的精髓:宇宙的未知與強大,以及人類相較之下的渺小地位。人類無從理解這股源自星際的古老惡意,理智在此也毫無用武之地。

 

克蘇魯的祖先,和那個世界裡的人類

然而,如此強大的克蘇魯,卻也只是外神阿撒托斯(Azathoth)底下的其中一名後代。在與克拉克.阿什頓.史密斯美國作家,早年靠寫詩出名。和洛夫克拉夫特有交情,後來也曾在美國重要的奇幻雜誌《詭麗幻譚》上發表著作,是洛夫克拉夫特作家圈的成員。(Clark Ashton Smith)等作家的信件主要是洛夫克拉夫特與其餘洛夫克拉夫特圈作家通信聊天時的內容,他也在信中列出過阿撒托斯後代的族譜。中,洛夫克拉夫特列出了從創造宇宙的混沌神明阿撒托斯以降的各大神祇。克蘇魯的父神納格(Nug),是猶格.索陀斯與莎布.尼古拉絲(Shub-Niggurath)的子嗣,而上述兩名高階外神的家族又能追溯到上兩代的阿撒托斯。根據洛夫克拉夫特在信中列出的族譜,他與史密斯也各自是不同古神無數世代後的後裔。

至於他筆下的人類起源,則得等到《瘋狂山脈》才有較為明確的解答了。儘管並非這套神話體系中的主神,克蘇魯卻或多或少扮演了整項設定的核心。除了洛夫克拉夫特本人在其他故事中多次提及克蘇魯與拉萊耶的相關元素外,它同時也在後世作家的作品中造成強烈影響:林.卡特本名Linwood Vrooman Carter,美國科幻小説家,也是編輯、詩人和評論家。通常以林・卡特的名字寫作;已知的筆名包括H. P. Lowcraft(用於模仿H・P・洛夫克拉夫特的作品)(Lin Carter)所寫的《索斯傳奇》(Xothic Legend Cycle)便仿效《穿越萬古》(Out of the Aeons)的敘事結構與情節,講述以別名「索斯星三魔」(Xothic Triad)的克蘇魯子嗣加坦諾索亞(Ghatanothoa)、伊索格達(Ythogtha)與佐斯.奧莫格(Zoth-Ommog)為主軸的故事。

而在近代的影視作品中,二○二○年的恐怖電影《深海終劫站》(Underwater)更直接讓克蘇魯擔綱片中的怪物首領。問世近百年後,克蘇魯的影響力依然不減。終年呼呼大睡的它,仍舊刺激著無數創作者的想像力,為世人產下一波又一波的恐怖後代。
 
《深海終劫站》電影海報

 
李函
畢業於英國格拉斯哥大學中世紀與文藝復興研究所,與美國密西根州立大學英文系。目前為全職譯者,同時與米斯卡托尼克大學合作,研究來自繁星的舊日支配者與外神。譯作有《克蘇魯的呼喚》系列、《克蘇魯事件簿》系列、《綠燈》、《碳變》與《沙丘電影設定集》與等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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